自從BCG受戴比爾斯之托，于5月份發布了題為《天然鉆石行業的未來》（The Future of the Natural Diamond Industry）的報告以來，我們一直在關注國際上的各種輿論。上個月，Rapaport在公布6月份價格指數的時候，在其新聞稿內寫了這樣一段評論：

       Rapaport認為，培育（合成）鉆石將在2024年占據美國婚嫁市場的主導地位，在訂婚鉆戒購買總量中的占比達到50%以上。然而，由于培育鉆石價格非常低，使其不適合用作訂婚戒指，因此它的婚戒市場將在2025年崩潰（collapse）。隨著消費者回歸傳統的訂婚鉆戒，天然鉆石的需求將強勁回升。

       這段話引起了大量的討論（和爭議）：一方面，培育鉆石不斷降價是一個令業界焦慮的事實，另一方面，后來公布的7月份天然鉆石價格指數也出現了巨大的下滑。

       也就是說，就目前的經濟環境和市場狀況（尤其是中國市場）來看，培育鉆石和天然鉆石都遭到了嚴重的打擊。

       因此，業內非常關心兩個問題：

       一、天然鉆石還有復蘇的可能嗎？
       二、培育鉆石還有優勢嗎？

       關于第一個問題，我們接觸到的大部分輿論都是持肯定態度的，即天然鉆石的復蘇是遲早的事情。

       只不過未來的市場規模和營銷內容都可能發生變化，從而在堅持超越某個“價格閾值”的前提下，繼續成為一部分消費者追捧的對象。

       至于第二個問題，即培育鉆石的優勢，其中的爭議非常大。

       反對者毫不客氣地認為，培育鉆石的未來就是人造彩寶，甚至是莫桑和立方氧化鋯。原因很簡單：降價會帶來焦慮，會引起消費者和零售商的遠離。

       但支持者的觀點截然不同，他們圍繞消費意識問題展開了論述，從另一個角度解釋了“零售端進一步蠶食天然鉆石市場”的觀點。

       在這里，我們推薦各位閱讀一篇題為《2025年培育鉆石市場會崩潰嗎？》（Will the LGD market collapse in 2025?）的文章。其中針對上述問題有一些非常獨特的解釋，雖然不一定完全正確，但我們依舊可以歸納成以下幾點，與各位分享：

       一、天然鉆石降價的根本原因

       天然鉆石價格的下跌，從表面上看是由于中國市場的低迷，以及美國通貨膨脹等因素導致的，但根本原因卻是天然鉆石價值的創造機制被破壞了。

       二、價值的創造機制

       天然鉆石的價值創造機制，源于該行業發展早期的壟斷行為和直至今天還存在的政治偏袒行為。

       但如今壟斷已經演變成了寡頭結構，政治偏袒則由于俄烏沖突的關系發生了扭曲和分裂。在G7等勢力的制裁壓力下，俄羅斯鉆石以“非正常”的方式進入國際渠道，供應鏈也出現了分裂和爭權奪利的行為（如比利時），從而沖擊了西方（年輕）消費者對鉆石的道德認知。

       三、年輕人的道德認知

       在上述思想沖擊下，年輕消費者原本對鉆石（不僅僅是天然鉆石）的價值信仰發生了變化，人們開始質疑源頭是否“干凈”、質疑勞工的權利是否得到保障、質疑對環境的破壞等等。

天然鉆石行業在這方面做了很多積極的挽救工作，但取得的效果卻十分有限。

       四、“產量有限”就等于“高價值”嗎？

       從理論上講，所有的礦產品都是“有限”的，但在強大的網絡宣傳下，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，所謂價值的高低（尤其是非必需品行業），完全取決于營銷帶動的供求關系。

       所以，并不是產量本身提升了價值，而是供求關系提升了價值。通俗地講：要這類產品的人越多，整個行業的價值就越高。

       五、培育鉆石的“反向營銷”

       在培育鉆石的（幾乎所有的）營銷內容中，都可以見到類似“道德”與“環保”的內容，并與天然鉆石行業形成了（有意或無意的）對比。

       這種“反向營銷”行為（即 counter-marketing）雖然會遭到質疑，但市場影響是存在的。

       客觀地講，培育鉆石行業并沒有類似天然鉆石那樣“高度團結的品類營銷”（category marketing），但這種強化“道德屬性”的做法，卻“意外地形成某種特殊的品類營銷”，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。

       六、“道德溢價”的可能性

       在這種“反向營銷”的長期作用下，培育鉆石很有可能最終在零售市場上形成某種普遍的“道德溢價”（Ethical Premium）。認同其道德屬性的人群，會愿意為其支付一定的溢價，以表達對品牌和產品的支持。

       請注意，這在批發層是不太可能的，但在零售層卻并非沒有機會。

       最后一個問題：

       為什么人造彩寶就沒能形成“道德溢價”呢？

       因為在那些人造產品技術發展的時代（即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），當時的消費者并沒有類似現在Z世代的生態和道德觀念，因此“道德溢價”缺乏成長的土壤。

       所以，人造彩寶行業即使采用了“反向營銷”，也是沒什么市場作用的。正是因為如此，天然彩寶和人造彩寶最終才可以成功“分離”。

       但培育鉆石面臨的社會環境和人群特征，和人造彩寶當初的狀況完全不同，因此是否真的會走上同樣的道路、是否會被踢出婚嫁板塊甚至是珠寶板塊，真的很難說。

       接下來，培育鉆石行業會經歷一個痛苦的過程：

       一方面，上游和中游的內部競爭會十分激烈，批發價格會繼續下探；

       另一方面，下游市場的“反向營銷”會進一步開展，和天然鉆石之間的營銷之爭會加劇（這從各種宣傳情況已經可以得到佐證）。

       只不過，我們在觀察市場、預判市場的時候，是否需要沿用上個世紀的經驗，那就是仁者見仁、智者見智的問題了。